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m9n6小说网 > > 打铁匠的俏夫郎 > 打铁匠的俏夫郎 第4节
    青木儿很忐忑,他再怎么不懂成亲的事,也知道洞房花烛夜,不过他对这件事倒是没有那么害怕,因为他见多了。

    院里没有吃白饭的人,美夫郎带着他学,自然是要亲眼看的,院里每间房都有暗扣,轻轻打开,便什么都能瞧见。

    有时,他能对上美夫郎的媚眼。

    只见美夫郎眼皮轻轻一撩,那位官人不知美夫郎眼神所落之处,却被其惊艳到失神,继而身下越发勇猛。

    是欢愉到极致的。

    院里的其他夫郎也这样说,他们说的时候常常是一副欲登极乐的模样,彷佛这是世间最美妙快活的事。

    每每说得青木儿好奇心泛起之时,都会被美夫郎翻着白眼拍脑门。

    “傻孩子,挣些皮肉钱,哪来的什么快活?别听他们瞎说,都是在院里讨生活的人,就算不快活,他们也装得快活,不然这日子可过不下去。”

    欢愉和受罪在院里是常态,青木儿眼睛看得多,心里却是一知半解。

    美夫郎还说过,欢愉与否且看自己的手段,再看那人的行事还有,那人的……后面的话,青木儿羞得不敢听。

    目光却偷偷往下打量,这一看,使他暗暗吸了口凉气。

    鼓囊囊的,吓人得很。

    这会倒是真害怕了。

    他缩起肩,脚尖顶着大红床,屁股往后挪了几寸,彷佛这样就不用直视那骇人之物。他努力回想美夫郎教过他的东西,却怎么都想不起来,脑子一片空白。

    而赵炎,已经走过来了。

    新婚洞房,这事儿,没有几个男人能忍住,他是人家新娶的夫郎,甭管真假,这事儿就得他来。

    看来今夜得受罪。

    美夫郎曾说过,不想吃苦头,就得主动,官人们都喜欢主动的,心情好了,就少了折磨人的手段。

    既如此,不如主动些,兴许能少受点罪。

    青木儿狠下心做了决定,倒也不扭捏,他攥了一下大红被子,正要跪起,就见赵炎已来到床边。

    赵炎长得高,□□到了跟前,视线往下一点就能瞧见,距离一近,显得更大了。

    刚燃起的一点决心立即被浇灭。

    青木儿一屁股坐了回去,他愣愣地盯着那处,直盯得赵炎侧了个身。

    他一怔,抬起头傻不愣登地看着赵炎。

    赵炎拧着眉,下颌绷成直线,一脸凶相,他不看青木儿,眼神不知道盯着哪里,用手挡了一下衣摆,也很不自然:“我拿东西。”

    青木儿晃了晃神,忽然想起赵家阿爹方才趁外头吃席时,偷偷给了他一瓶香膏,有了香膏,就怎么都不怕了。

    是了,他虽是没有实践过,看得多了,总有会的,况且,还有香膏。

    青木儿稍稍松口气,赵炎要拿香膏,他哪有不应?

    他翘着小尾指扶了一下耳旁的乱发,又羞又怕地看了赵炎一眼,低低地应:“嗯……”

    灯火昏暗,这一眼,赵炎没瞧见,他余光偷瞟到小夫郎吓得小尾指都翘起来了,抿了抿嘴,没说话。

    他知道自己长得凶,没人敢正面看他,更何况是这么娇弱的小夫郎。

    因此他只垂下眼,盯着眼前的大红床,没看小夫郎,他怕看一眼,这小夫郎得吓哭。

    青木儿是有些害怕,但他对这事儿不抗拒,他记得美夫郎的教诲,要主动。他犹豫片刻,捻起花指放到领口,想要解开扣子,谁知赵炎忽然弯下腰,双手撑在床沿上,弓起背像一只蓄势待发的野豹。

    青木儿手一抖,扣子解开了。

    不等他继续解下一个,赵炎突然掀开红色床铺,床上撒的红枣子咕噜咕噜滚到青木儿膝前,他呆愣地看着赵炎一把将床板掀了起来,一块、两块、三块,交叠在一起,然后单手提起了那三块大床板。

    青木儿懵了一瞬,旋即惊得往后挪了好远,直至背抵着墙了也一个劲儿往后退。

    他在院里这么多年,没见过有官人在床事之前拆床板的,这事儿到哪都惊奇,他担心赵炎有见不得人的癖好,到时就不是吃苦头而是拆骨头了。

    若是这样,还不如被一拳打死,也好过受折磨。

    木床掀起时带了不少灰,赵炎直起腰用手挥开灰尘,见床上那位小夫郎真的被吓哭了,他眉头一皱,沉声解释道:“柴房没有木板和草席,长椅太短,我用木板拼张长点的床睡,你还有六块,够睡。”

    说完不再看小夫郎,径直提着床板走到房子另一侧,搬了三张长椅摆开,然后铺上床板,最后从木柜里找了床铺被子丢到窄床上。

    他做完这些,打算去吹灭烛火,却看到小夫郎缩在床角泪眼婆娑,好不可怜。

    “六块不够?”赵炎着实疑惑,小夫郎看着挺小一只,怎的六块床板还不够睡?难不成是睡姿不好?

    也是,瞧他那双没干过农活儿的手,在家中定是受宠的,虽然不知何家为何宁可换亲也不愿退亲,却也知道小哥儿一朝落魄肯定不能适应。

    “再还你一块,我一块是不够睡的。”赵炎说。

    青木儿见赵炎真的要回身去搬床板,慌忙摆头泣声道:“不、不用……我够的,够的……”

    赵炎见他不似勉强,“嗯”了一声,侧头吹灭了烛火。

    青木儿一颗心惊魂未定,黑暗中听到赵炎躺到床板上的吱呀声,就知赵炎是真的没打算入洞房,当即狠狠地松了口气。

    他靠着墙坐了一会,房内十分寂静,松下来的心只觉惶然,直至房外传来几声唧蛉子夜鸣,方才惊醒,他抓起床上的枣子,囫囵吞枣般吃完,又小心翼翼地将堆叠的床铺和被子全盖在自己身上,然后缩在床里躺下了。

    第4章 进山

    天蒙蒙亮,关在鸡笼里的大公鸡就叫了,一声比一声嘹亮,喊醒了赵家小院。

    青木儿一下被惊醒,醒来第一件事便是压腿,他迷蒙地在床上劈了个叉,仰头却发现床帐不对,低头再一看床上的大红被,终于想起他早已不在梅花院,不用每日练习压腿下腰后踢腿来保持身体的软度了。

    腰要软,臀要翘,眉眼含情,笑声魅惑,这都是清倌必备的。

    梅花院不像那些高贵的勾栏院,里边的姑娘清倌都得要求才艺双绝,琴棋书画舞样样精通,且卖艺不卖身,梅花院就是个专注皮肉生意的窑子,与其学那些虚的,不如学怎么用身体手段留下官人。

    青木儿也要学这些花样儿,但他有美夫郎照看,十五岁以前不用接客,到了十五岁,即便是美夫郎也无法改变院里的规矩。

    梅花院从不养闲人。

    他愣了一会儿,抬起头发现赵炎黑着一张脸坐在简陋的拼床上,正皱眉怒视着他,他唰地收回两条腿,惶恐不安地看向赵炎。

    赵炎坐着缓了一会儿神,方才完全清醒,眉头一松,见到床上小夫郎战战兢兢地看着他,刚松开的眉头又是一紧。

    他转开脸,利落地下床把被铺收拾进木柜里,还剩三块床板得装回去。

    于是他看了一眼青木儿,说:“我放床板,你再睡。”

    青木儿连忙跪起,拉开卷成条的半边床铺,柔声说:“我不睡了,您铺吧。”

    说完脸色一白,轻柔含情,这是对待官人的语气。

    赵炎又看了他一眼,没说什么,弯腰把床板叠在一起,单手拎了过去。

    床板拼好,床铺盖上,又是原本那张半新的婚床。

    青木儿轻手轻脚地从床上下来,把被铺整理好,手指翻飞地编了一条辫子,辫子一卷绕着发髻盘了两圈,最后用布条一扎,镜子都不用照,就知道这发髻盘得绝对漂漂亮亮。

    反观赵炎后脑勺上,胡乱扎的发髻,还有许多凌乱的头发落在肩头,若是头发柔顺倒还好,偏生他的发尾带了点卷翘,瞧着乱糟糟的。

    但赵炎不在意,只要不耽误干活,头发什么样都没所谓。

    两人从房里出来时,周竹正蹲在院子里洗脸,见了两人,周竹快速洗完把 水一倒,拿着木盆对他们说:“起来了?”

    赵炎点了点头,喊了句阿爹,转身去了茅房。

    青木儿也跟着喊了一声,喊完看着周竹却不知要做些什么,只好按照以前照顾美夫郎的经验,拿过周竹手里的木盆,双手端着问:“阿爹,这个要放去哪?”

    见青木儿端着盆无措的模样,周竹心下有些疑惑,昨日给他递瓶子的时候,碰到他的手,就觉得不对,农家子的小哥儿再怎么娇生惯养,手里也不可能没有茧子。

    可他碰到的手,软嫩得很,丝毫不像做过农活的手。

    周竹心有疑惑,面上倒是没有表露出来,他冲青木儿笑了笑,说:“放灶房里就行,灶房里有新折的杨柳枝和木盆,先洗把脸,一会吃早饭。”

    青木儿忙不迭点头,拿着木盆扭身踩着猫步进了灶房。

    他走路的方式,让身后的周竹止不住看了一眼又一眼,直到后院大公鸡叫了一声,方才惊醒。

    周竹想到镇上富人家的小哥儿也有这般走路的,心下觉着自己少见多怪,便没再多想,卷起袖子去后院菜地摘两把菜。

    青木儿把不大的灶房看了一圈,把木盆放在角落的木架上,木架中间层还有一个看起来很新的木盆,里边放了几根冒着桨的杨柳枝。

    用杨柳枝刷了牙,又从水缸里舀了一瓢水到木盆里,用手掌轻轻拨弄了几下,双手捧起一小滩水扑在脸上,随即用中指和无名指在脸上轻轻拍了拍。

    有一种说不出的娇俏,彷佛被这样洗过,脸能干干净净。

    赵炎站在他侧后方沉默地看了两眼,在青木儿发觉之前进了灶房拿木盆洗脸,出来的时候,青木儿正好洗完。

    青木儿见赵炎拿木盆,知道他要清洗,便主动给他舀了水,别的农活他不会做,伺候人的活儿他很擅长。

    他还是有点怕赵炎,舀完水就回灶房去了。

    赵炎看着木盆里的水,顿了一会,手捧一大滩水往脸上一甩,最后粗鲁地搓了几下,结束的时候,他不知在想什么,合起手掌朝脸颊啪啪两下。

    他对自己向来粗糙,拍脸的手劲不小,没一会脸就麻了,幸好他皮肤黑,拍红了也不明显。

    他瘫着一张俊脸,沉默片刻,把水倒了。

    昨天的宴席剩的东西不多,这种天气菜肉留不到第二天,索性让吃席的人都吃完,剩下的大部分是馍馍饽饽。

    前阵子收完稻子,已经脱壳装好了,就差舂米,有活儿要做,早饭就不能省。

    周竹蒸了八个大馍馍,又从竹篮里挑挑拣拣最后取了三个鸡蛋,加把韭菜一起炒,夹在馍馍里吃,香得很。

    两只小的这会也从房里出来,周竹忙着做早饭抽不出手,青木儿正愁不知该做什么,主动揽了活儿。

    赵玲儿和赵湛儿九岁,洗脸穿衣什么都会,烧火洗菜干起来也不含糊,就是他们身量不够,水缸太高太大,他们踮脚舀水容易撒,平时都是赵有德或者周竹帮着舀水。

    这会儿是青木儿给他们舀。

    俩儿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小娃娃撅着屁股把脸塞进木盆里,散落的头发差点掉进木盆里,青木儿连忙一手抓一把,才没让他俩的头发湿掉。

    大概是这样的动作让两只觉得有趣,赵玲儿捧着脸咔咔笑,就连赵湛儿都疑惑地抬起头看自己被抓起的头发。

    赵玲儿眨巴眨巴大眼睛,说:“哥夫郎,你的发式真好看。”

    赵湛儿跟着点点头:“好看。”

    青木儿把布巾给他们擦脸,心想灶房前的活儿他不知怎么做,可编发他最是擅长,有了事做,心里也不用一直提着。

    他转头看灶房里周竹还在忙,早饭一时没那么快做好,悄声问他们:“那我给你们梳头,好不好?”

    赵玲儿睁大眼睛,满心欢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