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
    有个词叫大忠似奸。

    谁又能说刚直之人,就是忠臣良臣呢。

    江知与侧身看他,把手掌覆盖在谢星珩的手背上。

    朝廷的事,他在耳濡目染里懂了很多。但终究没有入局,很多事如雾里梦里,蒙蒙不清。

    “你是能臣,做能做之事。有能担任,有能担责。无愧于心,无愧于民。亦无愧于君。”

    谢星珩得他一声夸,反而失笑。

    “不了,我不做能臣。能者多劳,我是个懒散性子,让别人劳吧。”

    一直有能一直劳。

    做能臣,太可怕了。

    谢星珩心里有个坎儿。

    他承诺过给江知与铺条青云路,哪怕他在官职顶峰都没实现,这算什么能臣。

    废物。

    江知与听着也笑。

    “小谢,其实我们离京之前,我一直有个担忧,也不敢跟你说,现在说给你听听?”

    谢星珩挑眉:“你说。”

    江知与垂眸,跟他说:“我当时很怕皇上突然降旨,让我做皇商。这样子我们一家就更散了。你去海城,我留京城。父亲和爹爹在丰州县,两个孩子怎么选呢?江庭你肯定带不走,会给某个皇子做陪读。到时我们夫夫分离,父子分离。我们在京城的人,就是你的软肋。你更身不由己了。”

    以为逃离了火坑,但前方还有更黑暗的前程。

    幸而这个皇帝,无法接受女官,更不会开先河,让一个夫郎做皇商。否则江知与的担忧就成了。

    江知与无法做皇商,皇帝能随意留江庭做皇子陪读吗?

    林庚从前是怎么养在皇城的?以这个方式,对待一个臣子的儿子,皇帝也干不出来。

    江知与说:“祸兮福所倚。得不到的,反而让我们一家团圆了。”

    他这个说法,让谢星珩无端惊出一身冷汗。大晚上的,跟听了个恐怖故事一样。

    谢星珩放下手炉,还把江知与的手炉拿到一边,侧身抱抱江知与,感觉不舒服,又跨坐到江知与腿上,跟他面对面拥抱。

    “我错了,我知足。我们现在很好,我很满意了。”

    江知与不是故意吓他的,但这一番话,以毒攻毒,让谢星珩飞速振作起来。

    “管他有什么臣,我既为官,便要做权臣。”

    第172章 元宵

    丰州县的年节很热闹,初五开市之前,众多百姓会参与寻宝活动,部分人会去冰雪广场,堆雪人,做冰雕。

    滑冰这项活动,经历多年,参与的人依然是少数。百姓们怕摔坏了。

    芋泥啵啵

    丰州县发展到现在,医药费对百姓来说还是太过高昂。而医药费之外,他们还会损失劳动力。他们不舍得。

    今年两个小宝跟着宋游,到处玩得极为开心。

    到初五开市,各商铺的打卡集邮活动开启,他俩更是一天天的往外跑,心都野了。

    谢星珩屈服在冷空气的淫威之下,锻炼又一次暂停。他的毅力遭遇了严重的挑战。

    江知与还拿宋游的“射箭论”羞他。

    今天不动,明天不动,以后都不会动。锻炼遥遥无期。

    谢星珩:“……”

    他只好勉为其难的原地跑步,做点基础锻炼。

    跳舞是不要了,穿太多,施展不开。

    过了元宵节,他们便要出发去海城。

    江知与一点点的收拾行礼,这回带的玩具多。白家出品的桌游他拿了全套,再有数独合集,又拿了几套棋牌。

    一些可有可无的东西,比如乱七八糟的配饰,他不想拿。

    他收拾一些百搭的首饰带上,不失体面就够。

    余下的,他看样式老的,就清出来,让人拿去融了。

    岚哥儿今年就要十岁了,这孩子自幼爱漂亮,到十岁,知道厉害,可以给他送些首饰,让他搭着玩儿。全拿新的,太过奢侈。这些旧首饰融了重制就不错。

    谢星珩在旁慢慢踏步看着,有些心疼。

    “又不是买不起,你这好些都是嫁妆吧?都留着啊。”

    江知与摇头:“不了,首饰本来就要传下去,像玉器这类,我就直接给他们,金银首饰融了重打便是。放着也是浪费,让岚哥儿打扮起来,看着也舒心。”

    谢星珩多年没有接触家中财务,江知与絮絮叨叨给他算。

    糖厂是薄利多销,牺牲了利益换名声,实现全国开花以后,看似红火,实际各项开支增大,年年的利润增长率不高。

    挣钱了,搁在一般生意来看,也是挣的大钱。

    但谢星珩当官嘛,他再是两袖清风,每逢过年过节,总有人情关系需要走动。另有冰敬炭敬,某些大人的生辰礼。

    这都是银子。

    都说有钱能使鬼推磨,养着干私活的弟兄们,月钱奖金都是一笔大支出。

    再是两个小宝的开支。谢川还好,大孩子,性情稳定,支出不大。

    两个小宝不定性,今天想这,明天想那。夫夫俩都不是严父,总觉着家里不缺那点,这处的开销很大。

    再是糖厂的支出,这里要留大量的活动资金用来周转。

    江知与虽是老板之一,也不好随意取用。

    老家这头的银两,他俩没拿。暂时让父亲和爹爹管账,以后有一条退路。

    免得手里钱多,越发没个准数。

    这一番算下来,虽各项开支都是大额银钱,但谢星珩听着,心里反而踏实,有点过日子的实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