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不准跪?”
夜晚,黄家二厅。
黄四郎坐在宽大豪华的沙发里,看着跪在身前的武智冲,面色凝重。
“这哪儿是打我的屁股啊!”武智冲涕泗横流,额头都磕出了血,“这明明是打您的脸。”
黄四郎一口茶水没喝完,全喷武智冲脸上了。
武智冲丧着脸,继续表忠心,“老爷,等我把屁股养好了,我亲手给您报仇。”
胡千坐在黄老爷旁边,给他修指甲。
“那就把,卖凉粉的叫来。”
胡万坐在客厅另一侧,给自己点了根烟。
黄四郎打量着自己的指甲,随口说道,“县长喜欢断案,就安排一点案子给他断呗。”
是夜,县衙六子卧室。
张牧之将唱针放在黑胶唱片上。
“爹,今天你这县长干得真漂亮!”
小六子扶着床上围栏,兴奋道,“打武举人打得真过瘾。
“将来我也想当县长。”
张牧之抽了口烟,又吐了口烟叶,抬手指着他,“你不能当县长,也不许当土匪。”
他走到小六子旁边,看着他的眼睛,“你爹死的时候,把你交给我。
“我答应过他,要让你有出息。”
小六子抱着脖子,凑近询问,“那我当什么才有出息?”
“当学生,读书,”张牧之指了指唱片机,“多听这个。”
“没声啊?”
张牧之这才注意到,那印着英文的唱片根本没转。
“这帮买官的县长,就知道捞钱,唱机都撂坏了。”
他打开开关,唱片缓缓转动,音乐声随之传来。
“嗯,修好了。”
张牧之接着跟六子说道,“这单活干完了,爹挣了钱,我送你去留洋。”
小六子顺从的点了点头。
“东洋三年,西洋三年,南洋三年…”
话没说完,小六子接着说道,“北洋,北洋三年!”
张牧之抬手拍了下他后脑勺,“傻孩子,你生在北洋,就不必留了。”
音乐声平缓悠扬。
小六子忍不住问道,“这谁吹的?”
张牧之皱眉抽了口烟,寻思了一会,“听着像穆扎。”
他解释道,“他们那边叫穆扎,咱们这边叫莫扎特。”
小六子佩服不已,“你还能听出来是谁吹的呢?”
张牧之看着唱片机,一脸高深,“得分时候。”
“什么时候?”
张牧之又抽了口烟,“那上面印着他名字的时候。”
“哈哈哈哈。”
两人不禁大笑。
“他怎么两个名字?”
“有时候叫你六子,有时候叫你六爷,一个道理。”
小六子看向留声机问道,“爹,这叫穆扎这人,他是怎么把这东西吹到这里边的?”
“你去留完洋,你就什么都知道了。”
小六子点点头,他还是好奇的问道,“那这个穆扎在哪儿?我留洋的时候要去哪儿找他?”
“他呀,离咱们很远。”
……
直播间。
“哈哈哈,武举人的奇妙比喻。”
“打我屁股就是打你脸,我的屁股你的脸!”
“《等您把脸养好了》”
“吐烟草细节好评,那时候烟没烟嘴,抽烟会吃进去烟草。”
“唱机都坏了,指没开开关。”
“东南西洋各三年,简称九年义务教育。”
“小六子眼里都是崇拜和憧憬啊。”
“要用知识武装脑袋。”
评委席。
周凯伦说道,“张牧之这边打响了第一枪,黄四郎当即接招。
“双方围绕着断案,开始了第一回合的切磋。
“武智冲虽然话没说明白,但意思是表达清楚了。
“张牧之就是在打黄四郎的脸。
“他在逼黄四郎出手。”
张国利分析道,“那个唱片上写着的是英文,而张牧之一眼就能认出那写的是莫扎特。
“这可是北洋年间,那个年头,懂洋文,还对音乐有所涉猎,这绝对不是普通人家出身能做到的,更何况待在山里的麻匪。
“这进一步佐证了我们之前的观点,张牧之的身份不简单。
“那个唱片上面除了写着莫扎特交响曲,还写着版权归属于沪城百代唱片有限公司。
“在1920年之前的百代唱片,主要是录制戏曲,封面大多是中文。
“所以这张英文封面的唱片,大概率是为当时租界的洋人生产的。
“能出现在这个小小的县衙,足以印证当时的北洋官场是多么的奢华和有钱。
“小六子明显什么都不懂,他也不清楚留声机的工作原理。
“但显然张牧之是见过世面的,他不止知道鹅城,还知道这个世界上哪些地方发展好。
“他不想让小六子当麻匪,当县长,因为那样没出息。
“只有留洋,学会了知识,了解了新思想,才能帮到自己,当自己接班人。
“他对小六子的爱发自心底,他是真的希望自己这个干儿子有朝一日能够成材。”
……
黄家二厅。
一只手按在孙守义的脑袋上,“怎么做,知道了么?”
孙守义和武智冲并排跪在一起,惊恐不已,“知道了。”
胡万站在他身后,接着问道,“谁让你去做的,你也知道了吧?”
“知道了!”
胡万拍了拍他的脑壳,颇为满意。
胡千正在给黄老爷掏耳朵。
黄四郎瞄了孙守义一眼,“是老爷叫你去的吗?”
“是,”孙守义看着黄四郎,哆哆嗦嗦答道,“是老爷让我去的。”
武智冲抬手给他脑壳一巴掌,“我!”
孙守义明显糊涂着呢,“你?”
武智冲又给他一巴掌,“你!你自己!”
孙守义哭着说道,“我自己!我自己!”
黄四郎盯着他,“听不见!”
孙守义这会转过来弯了,他立刻大声答道,“是我自己要去的!没有人让我去,是我自己!”
县衙院内。
张牧之从小六子房间离开,大步流星朝着自己房间走去。
“恩人!恩人!”
汤师爷似是等候多时,连忙抱住张牧之的胳膊,拽到一旁。
“你是…叫我呢?”张牧之有些纳闷,“我什么时候成你恩人了?”
“不杀之恩,为大恩!”老汤眼神真挚,语气诚恳,“为报不杀之恩,我也救你一命。”
“哦?你快说!”
老汤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真实目的,“寡妇,不能睡啊!”
张牧之转头看向屋门。
“必有大灾!”
房间里,夫人穿着单薄的衣服,已在床上躺好。
张牧之指着房间方向,“她,真的是寡妇么?我看着不像。”
老汤眨眨眼,“我亲眼看见她丈夫淹死的。”
张牧之看了看房间,又看了看汤师爷,“她已经成了寡妇,我不能…”
汤师爷连连点头。
“让她再守活寡!”
说罢,张牧之转身离去,直奔房间。
徒留汤师爷在原地,生无可恋,面壁思过。
……
直播间。
“胡万抓在孙守义脑袋上的手感觉要把他的魂都给抽出来了。”
“武智冲扇他脑门的两巴掌感觉手感还挺好…”
“能响的就是好头。”
“当代牛马:我是自愿上班的,没人逼迫我!!”
“《恩人》”
“做夫妻最要紧的是忍耐~”
“《一日夫妻百日恩呐》”
“哈哈哈,张牧之企业级理解!”
“师爷的眼神里已经失去了光!”
评委席。
周凯伦感慨道,“卖凉粉儿的孙守义是真倒霉啊。
“他好好的做生意惹到谁了呢?
“走在街上被冤鼓追。
“冤鼓追完武举人揍。
“他想吃个亏息事宁人都没有机会,硬生生受了武智冲的磕头赔礼。
“现在黄四郎又找了上来。
“他要不好好配合也是个死。
“新任县长得罪不起,豪绅地主也得罪不起。
“两边人都要以此为借口,向对方出招。
“赢,孙守义苦,输,孙守义苦。”
张国利笑着说道,“老汤对自己夫人也是耿耿于怀啊。
“他是真不想让张牧之染指。
“可谁让人家才是县长呢?
“汤师爷明里暗里的都在避免两人睡到一起。
“不过面对经验如此丰富的夫人,张牧之到底睡没睡…也不好说。
“可能现在说的话,都是为了故意气老汤的。
“房间里究竟会发生什么,老汤的头上有没有草原,也就只有当事人知道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