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m9n6小说网 > 都市小说 > 不相为谋 > 不相为谋 第7节
    待她说完关于那魔教教主的传闻,陆宛已然呆了,他如何都想不到,这世间会有如此坏的人。

    张泠泠的话,孟青阳和卓玉自然不信,那千机教教主虽心狠手辣,不过也并非张泠泠口中那般嗜血变态。

    相反,根据武林盟暗线传递回的消息来看,那新上任的教主,是个赏罚分明、行事果断的人物。

    暗线在密函中特意提及,新教主上任,教中许多长老不服,常常与教主发生冲突,这也是为什么教主一出事,教内便发生如此严重的内乱。

    不过这些都属于秘闻,他们不准备与陆宛和张泠泠解释。

    反正么,在民间传闻中,魔教中人,向来都是人人喊打的歹毒角色。

    从孟青阳落脚的地方出来,天色已经大暗,山间夜晚风大,路两旁的树木在黑夜中摇摆着发出“沙沙”的声响。

    陆宛裹紧了自己身上的衣袍,谢绝了卓玉送他回去的好意,提上药箱慢吞吞地往回走。

    回到房间,陆宛点上灯,看见青年侧身躺着,面朝墙壁,一副赌气模样。

    听到陆宛回来的动静,他微微动了动,不过没有转身。

    走到床边坐下,陆宛伸手推了推青年的肩膀:“起来了,还没吃药吧。”

    青年有些冷漠地说:“原来你还知道管我。”

    他的声音冷淡,不禁让陆宛想起刚救下青年时他看人的眼神。

    冰冷,戒备,随时都想杀人。

    陆宛嘴唇动了动,终归是没说什么,只是手上用了点力,将青年的身子扳过来:“别生气了,是我不好,没有照顾到你的心情。”

    青年面无表情,说出的话却更加激起陆宛的愧疚:“不怪你,毕竟我现在不能活动,就是个累赘。”

    陆宛脸上果然露出几分不忍的神情。

    青年继续说:“你也不需要照顾我的心情,我生气又如何,难过又如何?”

    说完以后他看了陆宛一眼。

    陆宛听着他这样消沉的话语,眼中的不忍快要化为实质。

    他伸手摸了摸青年的伤腿,低声道:“是我太贪玩了,我原本可以早一些回来的。”

    可是孟青阳真的很潇洒,陆宛嘴上不说,心中倒是有些暗暗崇拜,所以就呆的久了些。

    不过这点崇拜在看到青年消沉的情绪以后全都化作了愧疚,青年偏头咳嗽了两声,陆宛连忙起身去倒水。

    他将青年搀扶起来,端着水递到他嘴边:“先喝点水吧。”

    青年的喉结上下滚动,分明是渴了,可是他仍旧垂下眼:“不喝。”

    陆宛拿着水杯不知道怎么办了。

    他性格很是乖巧,乖到有些笨拙,从小就不会跟姬慕容撒娇使性子,幸好姬慕容不需要他撒娇,对他很是疼爱。

    青年闹脾气不喝水,陆宛觉得是自己把他丢下害他伤心的缘故,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内疚的情绪已经完全被青年把控,从青年说第一句话起就不断地被放大。

    第7章 洞察人心

    陆宛被隆隆的雷声从酣睡中惊醒,他披着外衫起身,推开窗子发现外面的天暗了。

    这才刚过晌午不久,天阴的像要压下来。

    不远处的小道上,张泠泠怀里抱着一张卷起来的草席,额边碎发被风全都掀到耳后去。

    她一手抱着草席,另一只手掩在嘴边,迎着风喊了陆宛一声:“公子,要下雨了,奴家把你晾在外面的草药都收起来了。”

    陆宛睡眼朦胧,两手按在窗沿上,搭在肩上的青色外衫被风吹鼓了半边。

    他嗅着窗外潮湿的空气,脑袋里还是混沌的,好半天才想起冲张泠泠一点头:“姑娘辛苦了。”

    张泠泠将手里草席裹着的草药都移到屋檐下的架子上,陆宛见状出去帮她。

    两人合力将草药整理好,张泠泠从怀中摸出帕子正欲替陆宛擦汗,云层中忽然光亮一闪,又是一道沉闷的炸雷。

    这道雷声仿佛是信号,顷刻间风雨大作,狂风咆哮着,树上的落叶翻卷着被风吹落,又被暴雨狠狠砸在地面上。

    陆宛连忙带着张泠泠进屋躲雨。

    这么大的雨,陆宛想到姬慕容现在不知道在何处,也没有任何消息传回来,心中有些挂念,于是站在窗前看着雨幕发呆。

    “公子,”张泠泠打着纸伞出去一趟,回来后碰了一碗姜茶过来:“喝杯姜茶祛祛寒。”

    陆宛已经在窗边呆立许久,脸上沾了被风吹进来的雨水,张泠泠动作轻柔地把姜茶递到他手里,又拿帕子细心地给他擦干脸上雨水。

    陆宛微微低头,眉眼温顺,任由张泠泠替他擦脸。

    他仍然穿着午睡时换上的亵衣,肩上搭着青色外衫,捧着还散发着热气的姜茶喝了一口。

    “公子……”

    张泠泠递了姜茶以后不走,站在窗边与陆宛比肩而立,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。

    陆宛喝着姜茶看雨,“泠泠姑娘,有什么话但说无妨。”

    张泠泠咬咬嘴唇,内心做了一番挣扎,终于鼓起勇气问:“公子,你下山时能不能带上奴家一起走?”

    这些天的相处下来,张泠泠对陆宛的喜欢只增不减,她家不是什么大门大户,只是在山下买果子的农户,自知配不上陆宛,但是能一直留在陆宛身边做个体贴他的丫鬟,她也觉得知足了。

    陆宛未理解她话中意思,只道她说要下山,是想回家了,于是说:“不必等我,泠泠姑娘若是想家,雨一停我就可以请卓玉大哥差人送你下山。”

    女儿家脸皮本就薄,张泠泠说出前面那番话后已经心乱如麻,此时听陆宛这么说,心中认为自己是被拒绝了,当下便用帕子遮了脸伤心的跑走。

    留下陆宛站在原地,端着半碗喝剩的姜茶有些茫然。

    大概是陆宛昨夜回来太晚,不知怎么就刺激到了青年,他居然开始尝试着自己下床走动。

    他腿上的伤处虽然愈合的很好,但毕竟还未好全,走起路来不似寻常人那般利索。

    陆宛看他明明疼得皱眉,面上却全是忍耐,心中有所不忍,便走上前去搀扶他。

    青年倒也不客气,将身体的大部分都压到陆宛身上,害陆宛打了个趔趄,险些将他一起拽倒。

    陆宛闷哼一声,勉强稳住身形,两手都架到青年身上以防他摔倒:“你……看着也不胖,怎么这般重。”

    青年不搭话,他一手扶在陆宛腰上,鼻间都是陆宛发上清香,让人有些心猿意马。

    青年的大手掐在陆宛腰上,只觉得手底腰肢不盈一握,柔中带韧,令人爱不释手。

    陆宛原本想扶着青年先去桌边坐下,谁想青年并不动,反而伸手扶在他腰间,将脑袋埋进他发间深深吸了一口,轻声呢喃道:“如月,你身上好香。”

    覆在腰间的大手越发用力,陆宛身体僵硬,架在青年身上的双手下意识往前一推——

    “嘭”的一声闷响,青年跌倒在地上,还好他反应敏捷,及时将重心稳到手上,两手堪堪撑住地面,否则腿上要遭殃。

    陆宛腰上的余温还在,他呼出一口热气,往后退了两步,慌乱地看了青年一年,转身逃回自己房中。

    青年嫌张泠泠是女子,伺候他不方便,所以陆宛去找卓玉要了个男杂役来。

    这个杂工原本是在厨房做帮工的,与陆宛同岁,肤色黢黑,一张脸精瘦,唯有两只大眼睛格外的明亮。

    拜托他去照顾青年,陆宛在桌前坐下,因为冒雨赶过来,脸上还有些潮意。

    卓玉给他倒了茶,有些担忧地看着他,问他是不是不舒服。

    陆宛摇摇头,垂着眼睛若有所思。

    就在卓玉以为他不会说话时,陆宛突然开口了:“卓玉大哥,你说这世上真的有能左右别人心思的功法吗?”

    “嗯?”卓玉双手交叠放在桌上,思索一番,慢条斯理道:“不曾听说。不过有一些人,最会揣摩人心思,能够抓住别人心中的漏洞,仅凭着几句言语便可达到操纵人心的目的。”

    原来是这样……

    陆宛垂下眼睛,鸦羽般的睫毛轻轻颤了颤,终于明白昨夜的古怪之处出在哪里了。

    青年正是抓着他心软的这一点不放,将他心里的那点内疚不断地放大,到最后他真的以为昨晚都是自己的错了。

    可他回不回去,何时回去,本身就与青年毫无关系。

    见陆宛像是有烦心事,卓玉并不指望他能说给自己听,于是很自然的转移他的注意力:“如月,我正好要到青阳兄那里一趟,你要不要与我一同过去,顺便帮他换药。”

    “好。”

    陆宛的眉头仍是拧着,不过他想孟青阳肩上确实应该换药了,便起身准备和卓玉一道。

    孟青阳此次上山来探望肖宗主,特意带了几株老参,卓玉刚进门他就拿出来。

    “这是我父亲让我带来的,昨日出了那件事,倒叫我忘记了。”

    那几株老参主体约莫半掌,须多且长,一看便很有年岁。

    陆宛跟在卓玉身后多看了几眼,心里盘算这几株人参可以拿来炼制什么药丸。

    他那天给肖宗主吃了一粒参丸便吊住他这么久的性命,有了这几株人参,肖宗主撑到年后应该不是问题。

    不过……也仅仅是年后了。

    肖宗主这把年纪,受了这么重的伤,又失去内功的庇护,已是风烛残年,需要依靠药物吊着性命。

    卓玉知道此物难得,先是推辞一番,孟青阳让他务必收下。

    卓玉推辞不过,只得收下,说改日当亲自到折柳山庄感谢孟庄主。

    孟青阳出手阔绰,面上的表情却淡淡的,“你我二人素来要好,不必如此客气。”

    “那怎么行。”卓玉一脸正色,还要继续说话,被孟青阳抬手制止了。

    孟青阳打断了卓玉的话,看向陆宛:“小兄弟,你是来给我换药的。”

    陆宛点头,“孟少侠先坐。”

    孟青阳喊他小兄弟,是实在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他。

    陆宛年纪尚小,不及弱冠之年,头上没有配冠,仅以一根两指宽的青色发带束发。

    陆宛的这一头黑发很是漂亮,不仅光滑柔顺,发间还带着淡淡清香,稍微凑近一些就能闻到。

    他似乎对孟青阳有些亲近,换完药以后不急着走,反而主动留下来陪孟青阳说话。

    他告诉孟青阳,他从小就住在蝶谷,这是第一次出这么远的门,也是头一回在外面住这么久。

    孟青阳听出他话中意思,微微一笑,问他想不想下山去看看。

    “可以吗?”陆宛有些不好意思,觉得自己又给人家添麻烦了。